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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1 / 2)





  陶风澈眼前一阵发黑,随之而来的便是心悸,像是爬了十二个小时终于爬上山顶,却被人从山巅一把推下,扑面而来的失重感几乎要将他击垮。

  a国,西大陆最大的国家,也是陶风澈他们学校今年举办暑期夏令营的场所z大的所在地。而随月生听到这则通知后,曾经随口提到过他在z大隔壁的x大念过书。

  陶家在西大陆的产业和市场俱是陶风澈的爷爷开辟下来的,老爷子当年带了不少人一同打江山,其中不乏接管海外市场的,但绝没有人在a国——孙老留在九州,他的儿子在c国掌管生产基地,其他几位元老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a国毕竟是a国,那里的分公司,一直都牢牢处在陶家直系的掌控下。

  自从陶风澈得知随月生曾在x大念书,陶知行又有意培养他来辅佐自己开始,他就解开了心中那个名为“随月生接管陶氏为什么上手这么快”的谜题——他在a国读书时,陶知行大概就已经让他接手分公司的一些生意了。

  而现如今,那个秘密的收款人,刘天磊口中的“幕后主使”,所使用的账户恰巧就是a国的。

  桩桩件件全是疑点,种种线索全部指向随月生,陶风澈想假装看不见都做不到。

  ……可是,这个a国的账户,也不一定就是随月生的啊?a国可是有好几亿人呢。他的心底有道声音悄悄探出了头,微弱却坚定地说着。

  陶风澈沉默了很久,汪源半天都没收到答复,有些疑惑地将喝空的可乐瓶扔到一边,随口调侃道:“怎么啦陶哥,怎么不说话?被我的牛逼程度给吓到了?”

  “……确实挺厉害的。”陶风澈终于开了口,思索片刻后组织着语言,“汪源,问你个事,你最近忙吗?”

  “忙啊,命都快忙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摸底考试退步了快五十名,我爸吹出去的牛皮收不回来,恨不得拿把刀把我这个不孝子杀了,说这个月底的月考考不好就扒了我的皮……”汪源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大倒苦水,忽然间却又开心了起来,“不过下周四就是中秋节了,加上周末,一共四天假呢,应该还行。”

  他说着说着,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陶风澈语气中的不对劲来,试探着开口:“咋啦陶哥,又有事求我啊?”

  他做好了被陶风澈怼回来的准备,却没料到后者干脆利落地给了一个“是”字。

  汪源被吓得浑身一激灵,正怀疑陶风澈是不是吃错药了的功夫,后者便又道:“能不能麻烦你尽快查一下那个海外账户的所有人?”

  “怎,怎么了吗?”汪源极少听陶风澈用这种语气说话,小心翼翼地问到。

  陶风澈想了想,没跟他说与随月生有关的事情,模糊了一下重点,只道:“唯一的证人意外身亡了。”

  汪源一愣:“是……跟伯伯有关吗?”

  “是。”陶风澈微微颔首,“现在我手头上的线索,只剩下账户这一条了。”

  “我明白了。”汪源沉吟半晌,下定了决心,点头承诺:“交给我就好了,陶哥你放心吧。”

  “……好。”

  汪源难得知情识趣,没有多说废话,只宽慰了他几句便将电话挂掉,手机屏亮起复又熄灭,陶风澈撩起浴缸中的水,用力搓了搓脸。

  他在浴室里待了太久,浴缸中的水早就已经凉了,可陶风澈甚至提不起拧开水龙头兑点热水的力气。

  在一声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叹息之后,他脱力般地靠在了浴缸上,满脸都是颓然,唯独一双眼眸亮如星辰。

  第108章 推论

  汪源的电话可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虽然真相依旧被重重迷雾所遮掩,但线索却又多了一条。

  而且陶风澈隐隐有种预感,现如今,他离它已经很近了。

  陶风澈在冰冷的水中泡了许久,体表的温度不断降低,体内血液的流速随之加快,到了最后,他甚至都产生了几分温暖的错觉。

  陶风澈清楚自己的下丘脑已经因为长时间的低温而产生了错误的判断,可他依旧一动不动,直到确定自己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后,才站起身,放掉了浴缸中的水。

  他裹上睡袍,赤着脚一路走到书桌前坐下,然后抽了张白纸摆在面前,手里拿着笔,不断在上面写写画画,辅助自己理清思路。

  ……如果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梳理一遍的话,不难发现,它们似乎都是围绕着“人工信息素”而展开的。

  陶风澈微微眯了眯眼,在白纸的正中央写上这五个大字,然后试着开始推导。

  保密程度高如人工信息素,就连他都是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那条幽灵一样的生产线,又拿着药剂样本去找荆宁,后者才将这种药剂的存在告诉他,由此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肯定不多。

  虽然人工信息素只是一种伪装,并不能真正改变注射者的第二性别,价格也足够高昂,但光是“让beta在旁人眼中变成omega/alpha”,就足够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了——从它当年给陶家带来的巨大利益中,便可见一斑。

  可abo三性早就已经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结构,这是社会发展与和谐稳定的基础,人工信息素的出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影响到了社会的根基。

  也正是因为如此,陶风澈完全能够理解陶知行他们在这件事上对他的有意隐瞒——人工信息素被研制出来的那一年他才刚刚出生,停止流通时他也不过十六岁,陶知行又身强体壮,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他该知道的东西。

  但随月生不是陶风澈。

  他被陶知行从仓库中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成年了,后来又被陶知行特意培养起来,作为留给陶风澈的一条退路,可以说是心腹中的心腹,保密权限极高。

  更何况,随月生还跟荆宁相熟——他那莫名其妙消失不见的信息素,以及他服用的,比市面上流通的药效好上几倍的标记阻隔剂,绝对是荆宁的手笔。

  随月生有接触到人工信息素的机会。

  ……但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赵嘉阳也有嫌疑。

  毕竟陶知行在世时,他是毫无疑问的“二当家”,陶知行去世后,他虽然因为楚殷的离去不怎么管事,但也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爷”。

  陶风澈在纸上写下他的姓名,又在旁边打了个问号,思索片刻后,却又用很大的一个叉号将其划去了。

  ——不可能是赵嘉阳。陶风澈十分笃定地想。

  他还记得楚殷重病时,陶知行和赵嘉阳那场激烈的争吵,书房里一片狼藉,这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疲惫和颓唐,眼底是藏得极深的痛苦。

  他也记得楚殷下葬那天,赵嘉阳满眼都是红血丝,几乎要将黑色的瞳仁一并吞噬,陶风澈那天看到他时,还以为他的眼睛中含着血。再后来他跟陶知行一同去给楚殷扶灵,发现棺盖上有好多难以察觉的深色圆点,还泛着湿气,他乍一看还以为是棺椁发了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泪痕。

  楚殷去世已经两年有余,这些年来,赵嘉阳看似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辗转在各种年轻娇软的omega之间,但他的那些情人,或多或少都跟楚殷在相貌上有些相似。他只不过是在他人的身上寻找逝者的影子,以此来获得些许微弱的慰藉罢了。

  可赵嘉阳以前不是这样的,陶风澈还记得他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