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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1 / 2)





  穆罕尔王语重心长道:“你看,你这点心思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只不过都没有点破,想给你留点脸面,指望着你自己迷途知返。可谁知道你非但没有回头,还要在这条黑路上越走越远,你今日能逼得音晚跳湖,明日是不是就该逼得她上吊了?”

  耶勒到如今才彻底明白,音晚为什么要往湖里跳,人言可畏,到底还是让她将了一军。

  “我是真挺同情你的,可就算同情,我也不能站你这边,因为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啊。”穆罕尔王惋惜中带了些忧虑:“事情到这里已经徘徊在崩坏的边缘了,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迟早会惊动谢润,你看到时候他跟不跟你翻脸。你若是因为这种事跟你姐夫翻了脸,你阿姐在天之灵岂能安息?”

  耶勒闷声不语。

  穆罕尔王敛下袖氅,平声静气道:“这件事情最关键之处根本不在于你是不是音晚的舅舅,症结所在是你们根本不是两情相悦。若当真郎情妾意,不用招呼,我赴汤蹈火哪怕把天戳破也得帮你们辟条路出来。可问题不是,耶勒,你真心爱她,她在你心里那般美好,你怎么舍得禁锢她,把她逼得跳湖来为自己谋生路?”

  他不再赘言,摇着折扇翩翩离去。

  **

  音晚回来沐浴、喝过姜汤,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干脆起身继续给星星绣夏衫。

  蝴蝶戏绣球的纹饰,明黄为底,瞧上去鲜亮又细致,她纳了几针,面前落下一道影络,她抬头,见耶勒站在窗前,神色怅惘,怔怔凝睇着她。

  她放下绣绷,起身唤“舅舅”。

  耶勒极僵硬地勾动唇角,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问:“你想去哪儿?”

  音晚不禁微笑:“我想带着星星先回一趟长安,远远地看一看父亲,让他知道我平安把孩子生下来了。”

  耶勒早先告诉了音晚谢润被正被萧煜拘在长安,听她提及那里,心里仍有些别扭,毕竟不光谢润在长安,萧煜也在。

  可想到萧煜现如今恐怕百般精力都放在瑜金城,万不会想到音晚会自投虎穴,只要运筹帷幄得当,父女两远远见一面是不成问题的。

  他静默良久,道:“我可以放你走,但我有一个条件。”

  音晚蓦然紧张起来,眼波颤颤看向耶勒。

  耶勒自嘲地笑笑:“放心,我不是采花大盗,不会欺负逼迫女人。我的条件是你不许和萧煜重归于好,不许再投入他的怀抱。”

  音晚长呼了口气,郑重点头。

  耶勒尽量掩去眼中的失落伤慨,靠在窗棂边,道:“你能不能念着我点好,把我的混账和无耻统统都忘了?”

  音晚温甜一笑:“我舅舅本就是好的,会在我生辰时请我吃肉,送我耳坠,危险来临时总是将我护在怀里。如果没有舅舅,我也不会那么顺利将小星星生下来。”

  耶勒望着她明净的笑靥,心又开始疼,道:“既然我这么好,你可不可以不走?”

  音晚依旧冲他笑,温柔而坚定地摇头。

  耶勒叹了口气:“行吧,你收拾行李,瑜金城内有皇帝耳目,若想走恐怕得乔装一番,我去安排,趁着天还不是很热,我送你们走。”

  不出五日,耶勒便将一切安排妥当,他派了十个护卫沿途保护音晚,化妆成商队,另带着郎中和乳娘,他与音晚约定好,等找到她们找到住的地方,就让护卫、郎中和乳娘回来,他再不会打扰干涉音晚的生活。

  临行前,苏夫人来送,将自己一直用着的金丝楠木佛珠套到了音晚的腕上,嘱咐她好好照顾孩子,保重身体,便再没有旁的话。

  音晚年幼时总觉得离别就得执手泪眼大哭一场,可随着年岁日增,反倒觉得这样温平利落再好不过,冲淡了许多离愁别绪。

  她不顾阻拦,跪在苏夫人面前,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道:“您要保重身体,总有一天,我会和父亲还有兄长一起来给您磕头的。”

  话过别,耶勒拉住马车缰绳,将音晚堵在马车前。

  他眉目严凛,不甘又偏执:“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许和萧煜重修旧好,若叫我发现你对我食言,我先一定要杀了他,然后把你抓回来。”

  第83章 我要做回晚晚的含章哥哥

  音晚有时真猜不透这些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此生与萧煜无缘,再无相守可能,舅舅怎得就认为两人一定会再续前缘呢?

  她无奈一笑, 道:“好, 我答应舅舅不会与萧煜再相见。”

  耶勒这才肯放她离去。

  从瑜金城到长安这一路, 草长莺飞,稼轩相接,自是风光烂漫的。

  音晚被困在草原许久,乍一登上中原之地, 看着那些熟悉的乌舍台阁, 襦裙襕衫, 说不出的亲切熨帖。

  她再不是像从前离开长安时那般孤身一人,身边带着小星星,不能没日没夜地跋涉赶路, 总要计算着时辰打尖住店休息。她学着独自带孩子,尽量不用乳娘帮忙, 才觉出比从前数倍的辛苦, 幸好有青狄和花穗儿帮她, 还能分担一些。

  舅舅给了她一份户籍名牒,户籍上的名字叫苏晚。

  他说这是音晚的父亲早就给她备好的,只不过一直被舅舅扣在手中,如今音晚执意要走,便拿出来给她。

  除了户籍还有几份路引,使得他们这一行人能顺利进入长安城。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先在一间隐秘的客栈住下,护卫去城中打探了消息,得知这些日子朝政繁忙, 萧煜并不大召父亲入宫,而父亲自打辞官,便同朝中故吏再无来往,天子不召时他只待在府里,鲜少外出。

  依照音晚对萧煜的了解,就算表面风平浪静,他必定是安排了人暗地里监视父亲。

  耶勒派出的护卫也都是身经百战的,暗中探查数日,基本上把谢府门前监视的暗卫都摸清了。

  现在已不是音晚刚失踪的时候,萧煜知道她在瑜金城,料定她沉下心不会与父亲联络,谢府门前的监视不过例行公事,再不如数月前那般严密,倒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极晴朗的一天,一个灵秀俊俏的白衣男子在谢府门前吹了一曲洞箫,箫声悠扬跌宕,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不多时,谢府门前便聚集了许多人,连闭门谢客许久的谢润都被箫声吸引,打开府门,走了出来。

  他凝着白衣男子看了少顷,眉心微皱,旋即抬头四处张望,一颗心“砰砰”直跳。

  一阵烈马嘶啸陡然自街头传来,马蹄踏铁,声声急如雨点,俨然是受了惊,破开人群疾驰而来。

  众人皆避让,唯有那吹奏洞箫的白衣男子浑然未觉,看上去正全心谱奏神曲,无暇其他。